不知什么时候,单位后院竹林边的楼檐下,竟然住着两窝燕子。 那是一个节气快要进入夏日的午后,已过下班时间,天上飘着大雪且夹着细雨,索性就站在窗前静静地看雪。小院里有一棵梨树,正是盛花期。此刻,白灿灿的梨花与飘飘扬扬的大雪相映成景,春花与春雪的“邂逅”,颇有“梨花带雪晚来急”的气势和韵味。这让人明白,生命,就是一树花开,或安静或热烈,或寂寞或璀璨。 岷县的天气就是这样,让人捉摸不透,昨天还艳阳高照,今日一下子就进入降雪模式。适逢春夏之交,“立夏”雪是必然要降落的,俗语说:“清明雨、立夏雪”自然有它的道理。 从单位楼东边门口经过时,我被一阵唧唧的鸣叫声吸引,一抬头,好多只燕子正在灰幔似的落雪上空来回飞舞。我不由惊喜起来,一种“似曾相识”的喜悦油然而生。这是在县城第一次看到燕子,就像在异乡见到亲人一样温暖亲切。 面前是两畦不大不小方方正正的竹林,竹子如小孩胳膊般粗壮,经春日里阳光雨露的滋润,显得俊秀遒劲,青翠葱茏。燕子把巢就筑在竹林旁边不高的楼檐下,咫尺之间的两座窠儿,高低均排一线,看上去和整个大楼非常融合,也让人不易察觉。那是去年冬天,工人师傅在装修美容楼面的时候,给燕窠外廓周身喷上了“真石漆”,它是自然和楼体融为一色了。此刻,一只燕子正贴附在楼檐下的墙壁上,像是在倾听檐上噼里啪啦的雨水声,另一只圪蹴在巢口,面对竹林,一动不动,好像在观看雨雪里雏燕翻飞,也好像在静思着什么。不知是时令快要进入夏季,还是因为这场大雪到来的缘故,飞舞在雨雪中的小燕子们显得很兴奋,轻灵俊俏的身影在竹林上空飞来又飞去,唧唧声不绝于耳,使得傍晚宁静的院子也增添了几分灵动。这声音,似乎在争先恐后地说着春天或夏天的故事,细细地听,那话一句接一句,又急切,又欢快,像一群乘着春游末班车归来的小学生,喋喋不休地争抢着倾述所见所闻。我听不懂它们的话,但分明能感受到它们的快乐。 “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。”时光一如既往地向前,当人们还在恋眷着十里桃红夭夭,身边梨花簇拥的四月时,五月的初夏却踮着她轻盈的脚步悄然而至。燕子在春天跟随春分按时返回旧巢,寻找它曾经的家园。白天在野外觅食,傍晚在竹林间游戏,生活自然而然,淡泊又宁静。 “微雨燕双飞,落花人独立。”伫立竹林前,屏息凝听春燕呢喃,我知道,季节流转,立夏的故事在这场雨雪里开始滋长拔节。燕子以其矫捷的身姿、欢快的步点和梦幻般的呢喃,成为历代文人歌咏的对象,也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吉祥鸟。让人难以想象的是,它竟然把“家”建在了县城一隅,与这里翠绿的竹林为伴。每天呢呢喃喃,面对朝阳或落日,唧唧和鸣。从它们的语言里,我感受到了和谐共生。
（转自《定西日报》年5月9日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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